卞金凤和赵青云从没攀过树，又加这株枰柳树十分高大，她们双臂搂住树干，费尽气力，好容易攀上去一小截，却坚持不住，又顺着树干滑落下来。张立根搭起人梯，让正在着急的赵青云踏着他的肩头，也仅是送她多攀上几尺，再往高处攀去，赵青云还是滑了下来，衣服和手也磨破了。看到父亲过来，赵青云求援说：“爹，怎么办呀？”
赵万同急得搓手，也没有招儿。
于兆龙转到树下，看到两位姑娘不会攀树，也犯了难。
赵万同说：“可惜没带根长绳，要不然，从悬崖上垂下根绳子，把她们吊上去就好了。”
于兆龙觉得这倒是个办法，可去哪儿弄长绳呢？
卞金凤想到自己和赵青云又给部队添了累赘，说：“于大队长，你们快上崖，我和青云妹妹不会让鬼子捉了活的去。”她握紧了手中的刀。
赵青云明白卞金凤的意思是她们二人实在没有好办法，就跟鬼子拼了。她心里有些害怕，叫了声：“爹！……”哭了。
“不要哭！有我在呢！”于兆龙喝道。
卞金凤知道如果让于兆龙陪着她们，只能是都死在这里，便抱住了赵青云：“青云妹妹，我们不能拖累大队长，否则……”
卞金凤没说完，又听到于兆龙喊张立根：“张立根，你看到那边石堆后鬼子的尸体了吗？”原来他望见那边日军的尸体，心中突然一亮，闪现出一个念头。
“看到了。”张立根说。
“你带人从谷底爬过去，把他们的衣服和钢盔给我弄来。”
张立根不明白在这样危急时刻，于兆龙还要他们去弄鬼子的衣服干什么。
“赶快去，我掩护你们。”
张立根知道于兆龙说的不是戏言，便喊了名队员去了。
“于大队长，你这是……”赵万同问道。
“我想化装保护两位姑娘冲出去。”
卞金凤望着于兆龙，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于兆龙决心已定。他接着转身向日军射击，掩护张立根二人。
谷中的日军被西崖上的义勇队员的枪弹和滚落的石块打得抬不起头，并没有注意到谷中的张立根二人。张立根他们总算顺利地将鬼子的军装取回来了，还带回两枝三八大盖步枪。于兆龙将军衣抖开看了看说：“张立根，你敢不敢跟我去护送两位姑娘？”
“大队长，我听你安排。”
“好！”于兆龙说：“你穿这套小的，我穿这套大的，咱俩扮成鬼子，护送两位姑娘下山。”
张立根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于兆龙是想用瞒天过海之计骗过敌人，混出谷去。他觉得这有很大的危险性，说：“大队长，你还要指挥战斗，这事由我和别人去吧！”
于兆龙不理张立根的话茬儿。他看了看大树下尚未登崖的队员已经不多了，命令说：“你们赶快上，到上边去给我狠狠地打！”
赵万同明白了于兆龙的想法，他哪儿忍心让于兆龙去做这等险事，说：“大队长，你不能去，由我和张立根去吧！”
卞金凤一听于大队长要为她们去冒这么大的危险，急得快要落泪了：“于大队长，你要是出了危险，俺姐妹们还有脸活着吗？俺不让你去为俺冒险。”
赵青云也镇定些了，说：“金凤姐，我听你的，不能让于大队长为我们冒险！”
“不要说了！”于兆龙吼了一声。他和张立根已将日军的军服穿在身上了，钢盔也戴了，各人端起一枝三八枪。于兆龙不容置疑地对两位姑娘说：“你们谁也不要怕，只管抱着头向前走就是了。”他又转身对赵万同说：“大叔，你赶快上崖。”
赵万同看于兆龙决心已定，只得对两位姑娘说：“你们听于大队长的吧！”
队员们都上崖了，留做掩护的王占牛还躲在一巨石后向卧在谷底的一名日军瞄准，他想等日军露头时，好结果了他。于兆龙喊他上崖，王占牛竟没有听到。于兆龙急奔过去踢了他一脚：“王占牛，你聋了？”
王占牛一回头，看见一名“鬼子”站在身后，他打了个机灵，麻利地调转了枪口。待仔细一看是于兆龙，立即疑惑道：“你这是……”
“不要问了，你赶快上崖，到上边去收拾小鬼子不更方便？”
王占牛不明白于兆龙要干什么，看于兆龙要向谷中走，说：“我和你在一块……”
“你混蛋！给我执行命令！上崖！”于兆龙严厉得要吃人。
“哦……哦……”王占牛只得向大树下奔去。
走到小石庙后，于兆龙向牺牲了的战友遗体鞠了个躬，沉痛地说：“我的好兄弟，兆龙改日再来掩埋你们。”
西边谷底的日军依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于兆龙和张立根，“押”着两名姑娘绕向山谷东侧。
山谷东侧是清乡队，这一回，倒是让清乡队占了个好地势。每次扫荡，日军都是将清乡队安排在前边，为他们当替死鬼。这一回，谷野看到谷底在最东边，而且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道路崎岖；而西边河床较高，于是命令清乡队从凶险的东边河底推进，日军则从西边进攻。但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西崖上突然飞下枪弹，打得日军无处躲藏。河谷东边的清乡队因距西崖较远，却少了些伤亡。清乡队暗自庆幸，却也担心东崖上会突然飞来枪弹。
于兆龙他们躲过日军，绕向东边的清乡队阵地。卞金凤和赵青云刚爬上一道砂石坡，清乡队就发现了她们，接着就喊：“什么人？”
走在前边的卞金凤抱着头，什么也不说。赵青云便往她身后躲。
“干什么的？”清乡队刚要盘问，头戴钢盔的于兆龙和张立根迈上坡来了。
清乡队一看跟着两名皇军，不敢再问什么了。
于兆龙看清乡队员端着剌刀拦住去路，立即上前骂了一句：“八格呀噜！敢抢皇军的花姑娘？”
张立根并不说话，端着剌刀，气势汹汹地指向清乡队。
清乡队员傻了眼，有人悄悄说：“皇军到这边来了，向李大队长报告不？”
一个小头目说：“报告个屁？皇军要从这边走，李大队长敢拦阻？闪开，让皇军过去！”
清乡队让开了道路，张立根用枪指着两位姑娘，继续前行。
河谷中卧着黄压压的一片清乡队。赵青云初见这阵势，心里有些发毛，小声说：“金凤姐，我怕！”
卞金凤虽然心里也紧张，但想到于兆龙他们在后边，心里就胆壮了些儿。她悄悄捏了捏赵青云的手：“别说话，跟着我。”
清乡队看到皇军押着两个女人，谁敢再问？他们以为这女人是皇军从山谷中搜到的，至于为什么绕到河谷东边来，也许是为了躲避西边的滚石和子弹。清乡队员瞧见两个姑娘十分美貌，但他们谁都明白，只要有皇军在，再漂亮的女人也没有他们的份儿，只能是眼睁睁地瞧着两个俊俏的姑娘从他们身边被押走。一名清乡队头头站了起来，向于兆龙哈了哈腰，指着高坡处讨好地说：“太君，那边的路好走。”
于兆龙瞟了他一眼，吼道：“不要让游击队的跑了！”
“是！太君。”清乡队头头向于兆龙打了个立正。
于兆龙将剌刀向卞、赵二姑娘晃了晃：“不快走，死了死了的！”
两位姑娘抱头前行，于兆龙不理睬清乡队，势若无人。张立根亦像赳赳武夫，趾高气扬。
四人走到山谷口，离清乡队远了，这才稍松了一口气。赵青云说：“金凤姐，刚才差点儿吓死我了，你害怕了没？”
卞金凤很感激地看了一眼于兆龙，想要说什么，于兆龙止住了她的话：“赶快走，到那边崖上去找队伍。”他明白，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若从这东边上山，绕过死谷半圆形的后背到西边去，这条路也许安全些，但路程太长，太费时间，于兆龙还焦急西崖上的战斗呢；从谷口西侧登崖虽是捷径，但必须越过谷口，谷口处有没有敌人？他心里焦急。
山谷中依然响着枪声。于兆龙登上一个土包，正向谷口瞭望，却又听到身侧树林的后边有清乡队喊叫：“快!长官命令，攻上西崖去消灭游击队，支援皇军。”
“刚才皇军押着两个天仙样的女人去哪儿了？”
“也许找个土坎儿快活去了！”
“他妈的！让我们卖命，他们倒会享受。”
于兆龙明白清乡队正组织人准备越过谷口，攻取西崖，这是解救谷底日军的最好办法。他们四人若走西侧，清乡队正好会追上去。而绕向东崖，又会使清乡队怀疑皇军不去西侧寻大部队，为何反而向东去了？于兆龙再次望了望较为平静的山谷口，想到自己并没有暴露，决定继续蒙骗清乡队，说：“越过谷口，从西边上山！”
他们猫着腰穿过一片洼地来到又一个树林边，猛听到有日本兵在说话。于兆龙用手势一压，四人立即卧倒。于兆龙警惕地抬起头搜视周围，卞金凤悄声说：“大队长，树林那边有鬼子。”
前边是片不大的树林，透过林间空隙，瞭见有日军的身影。于兆龙再次望了一下周围，未见日军大部队，于是领着向小树林爬去。
小树林所遮挡处有块台状的小地，台地上有三名日军正在架炮。其中一名日军指着西北方的悬崖在说什么。于兆龙不懂日语。但从日军的指向似乎觉得他们正准备向西北悬崖发炮。他心内一惊：日军的炮弹若飞上悬崖，对义勇队的威胁可就太大了。他决心消灭这三名日军。对张立根等说：“不打掉这三个小鬼子，不仅崖上要遭炮击，我们也难以通过前边的开阔地。准备战斗，干掉他们！”
张立根等点了点头。卞金凤和赵青云各寻了根树枝作武器。他们悄悄潜入树林，来到小台地一侧，日军竟没有发觉。
于兆龙找准了角度，瞄了瞄，砰地一枪打倒了那个正在指挥的日军。张立根同时也击中了那个炮手。炮手在台地上翻了个个儿，滚了下来。那个正在抱炮弹的日军大惊失色，立即卧倒在炮身下。
“上！”于兆龙一声令下，四人一齐冲出了林子。
跌下台地的日军并没有死，在地上滚叫。卞金凤冲上去，扬起棍棒就砸。
日军抓住了卞金凤打来的木棍。急得卞金凤直喊：“青云妹妹，快来打鬼子！”赵青云举着木棍刚赶过来，张立根已冲上前，将剌刀插进了日军胸膛，骂道：“小日本，你娘在家想你哩！”
躲在炮身下的日本兵看到同伴已死，惊慌地喊叫着，向台地下边跑去。于兆龙不让追，他借助炮身，用枪瞄了瞄，一勾板机，子弹正击中日军的后背，那日本兵摇晃了下身子，倒在了开阔地上。
小台地这边的枪声，引得清乡队鸣着枪追了过来。听到清乡队追来，两位姑娘又紧张起来，于兆龙说：“别怕，你俩快跑，从谷口西边绕上山崖去！”又说：“张立根，你我在后边装出围追的样子，以保护她们。”
“是！”张立根应道。
卞金凤二人跑出了一截地。于兆龙听到后边有清乡队追来了，于是和张立根一起大喊：“花姑娘地跑了，快快地追！抓活的！”
二人对空鸣枪，向两位姑娘追去。
清乡队追过树林来了，看到这情景，有个清乡队员说：“莫不是皇军想在这片树林中找乐子，反倒被花姑娘跑了？”
有人发现了附近的日军尸体，立即向李相藩报告说：“大队长，这边有皇军被打死了。”
李相藩赶过来，看到台地上架着炮，周围躺着三具日军尸体，他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向开阔地上望去，看到两名皇军在追赶两个中国姑娘，李相藩更加纳闷：难道两个中国姑娘能杀死三名皇军？还是有义勇队埋伏在附近？他让人细细地搜了树林子，没发现什么，于是命令：“追！协助皇军，把两个女人抓回来！”前边的皇军喊叫抓活的，后边的清乡队也只能是对天鸣枪，不敢向两个姑娘射击。
尽管开阔地不很宽，但两位姑娘心里紧张，很快就跑得张口气喘。来到谷口坎崖下，赵青云觉得气也喘不上来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金凤姐，你跑吧，我实在不行了!”
卞金凤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但她明白，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喘着大气说：“要坚持！大队长要我们从这儿上崖，快！”她把赵青云从地上拖了起来，领她去爬崖。
赵青云手抓崖坎，爬了两步又滑了下来，她失去信心了，说：“金凤姐，我实在跑不动了。”
卞金凤采住了坎上一棵山荆费力地登上崖去，又回手来拉赵青云。赵青云坐在地上起不来，卞金凤拉不到她的手。
张立根急奔过来，看到赵青去面色腊黄，精疲力竭的样子，十分心疼，但这时候再累也得坚持，他拉起赵青云，说：“好妹妹，咬着牙坚持一下，到上边去就好了。你不要怕，有于大队长和我在你们后边呢。”
赵青云很感激张立根，但她实在是无力了。张立根着急，一弯腰抱起赵青云双腿，将她托了起来。卞金凤从上边伸手来接，终将赵青云拉上崖坎，卞金凤拉着她就跑。
李相藩望见皇军抓住了个姑娘，以为起码捉了一个活口，他回首命令清乡队发起冲锋的瞬间，发现那姑娘又跑了。他疑惑这姑娘身手不凡：黄秋虎的女兵也这样厉害？皇军也对付不了？命令说：“快追！”
于兆龙知道两位姑娘累坏了，为了让她们能够喘息口气，他对着西崖上空打了一枪，脚下装做一绊，跌倒了，借机回首一望，见清乡队追来了，于是起身向那边的张立根吼叫：“你的饭桶，让花姑娘的跑了！”他追到张立根身边，小声说：“快上崖！”
于兆龙二人飞身登上崖坎，望见两个姑娘猫着身子向高处跑去，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回身望见清乡队追到崖坎处，于兆龙冷冷一笑，回手一枪，子弹从跑在最前边的清乡队员头上飞了过去，那队员惊呼一声：“娘——哎！”身子瘫坐在了地上。
李相藩赶来了，看到自己部下那惊吓的样子，骂了声：“妈的！子弹根本没打着你，就拉稀了！起来，给我冲！我看那两名皇军是假的，你们被他耍猴儿了！他妈的！”李相藩正说着，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袖管，他赶忙蹲了下去，不再说什么了。他试了试没伤着胳臂，这才又呼叫着向崖上进攻。
于兆龙一边还击，一边大喊：“狗汉奸，不用送了！”李相藩知道中计，又羞又恼，命令强攻。这时，一排子弹射向崖下，打得清乡队抬不起头来。原来，宗胜望见这边的情况后，率队接应来了。
于兆龙知道日军也会马上赶到谷口，说：“撤！”
于兆龙来到崖上，看到义勇队员将枪弹、手榴弹、石块泻向谷底，打得日军连声怪叫，无处藏身，心中好高兴。
王占牛将一块巨石推下谷去，山谷中发出呼隆隆的山响。他高兴得眉眼笑了：“把狗日的砸成肉酱！”
于兆龙望着谷底发恨道：“老子今日不死，一定向你狗日的算账！”
“不要轻易言死，天道不绝正义之路！”
于兆龙听到有人出言不俗，一回头，只见原来在崖上向他喊话的那个青年和少年已到了身后。于兆龙猛抓住他俩的手：“好兄弟，多亏你们相救。”他这时才看清那青年二十多岁，长方脸上剑眉高耸，目光有神，英武中透着老诚，穿一身合体的蓝裤褂，显得很精干。少年有十四五岁，个子不高，头发有些蓬乱。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救我们？”于兆龙问道。
“这个不重要！你们的人都上来了吗？”青年人问道。
那少年闪着一双大眼睛一直望着于兆龙。
“都上来了。”于兆龙说。
“那就好！”青年人说。
少年突然喊起来：“鬼子从那边上山了！”
于兆龙等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谷口的日军已从谷口两侧崖坡处开始登山。
青年人说：“赶快转移！让这位小兄弟带路。”
于兆龙看了看他：“小兄弟，你能行？”
少年精瘦的脸上，一双大眼格外明亮，坚定地说：“我行！”
“好！转移！”于兆龙说。
卞金凤和赵青云喘过一口气来，也想推下一块巨石砸鬼子，以解心头之恨，她们正推不动，看到王占牛已经起身，便喊道：“占牛哥，帮帮忙！”王占牛跑了过来，三人一声喊，将巨石推下崖去，崖下又是一声惨叫。卞金凤和赵青云笑了。
青年望着崖下用讥刺地口吻说：“狗强盗！中国的河山是好占的吗？”他看到于兆龙已将人组织好，便让那少年走在前边带路。
崖上荒草掩径，大概是很少有人走的缘故。少年颇不生疏，很熟悉地引他们向山的另一侧转去。
望着这青年和少年，于兆龙情不自禁地又说起感激的话：“要不是你们指点，我和弟兄们就只有在谷底和小鬼子拼了。”
王占牛也说：“你们是好人！"
少年回了一下头，说：“你们打鬼子也是好人！”
这位精干的青年人自我介绍说：“我叫肖洪东，山那边人，本欲去山左寻人，又恐遇上鬼子，所以便找了这位放羊娃引路，欲从荒辟小径上过山。”
放羊娃叫关串儿。他说话时总是要望一下肖洪东。
肖洪东和关串儿走在悬崖上时，正看见于兆龙他们被鬼子追进了死谷。肖洪东一看，感到很着急，就问关串儿有没有办法救山谷中的壮士们。
关串儿说：“肖大哥，他们是什么人？”
“这还用问吗？他们打鬼子，咱就得救他们。”
“好！那我就听你的。”
肖洪东一把采住了关串儿，惊喜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救他们？这谷底有上崖的路？”
“没有路，有上天梯！”关串儿说。
“你说什么？上天梯？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有上天梯，我放羊时爬过。肖大哥你看！”关串儿向前边的谷底一指，“看到那棵大枰柳树了吗？那就是上天梯，我给起的名字。从下边顺着树可以攀上崖。”
肖洪东果然看到了那棵大树，高兴地说：“真是天不绝正义之路！”于是两人从悬崖上向谷底喊话，终于救出了于兆龙他们。
队员们虽然不说话，但不时有人用感激的目光看一看肖洪东和关串儿。
小铁锤看到关串儿和自己一般大，从口袋里掏出块花生饼给他，说：“你要是饿了，就边走边啃吧！”
关串儿很感激地看了看小铁锤，问道：“你也当兵了？”
小铁锤唯恐关串儿看不起他，挺了挺胸脯说：“我当然是兵了！”
“你们是什么兵？”
“是黄秋虎的兵！知道吗？黄秋虎，割鬼子的头！”小铁锤悄悄说。
“黄秋虎厉害，还是八路军厉害？听说我叔叔当了八路军，专门打鬼子。”
他们说着话，很快就亲热起来了。
转过山以后，看看天色将晚，关串儿说要回去。于兆龙给他些干粮，还觉得难以表达谢意，又给了他一颗手榴弹，说：“小兄弟，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往回走，我总是不放心。”
关串儿很喜欢手榴弹，捧在手里看了又看，说：“这山里我熟，不会迷路的。”
肖洪东拉住他的手，送他到村口。
关串儿说：“肖大哥，你说我叔叔他们的队伍进了沂蒙山，我回去后就去找他。”
“好！你就去找他。有困难他能帮你。”肖洪东悄悄说：“他现在是连长了。”
“你见过我叔叔吗？你怎么知道我是他侄儿？”
肖洪东悄悄说：“告诉你，是你叔叔让我找你带路的。”
关串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原来你也是……”
“不要问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后就去找你叔！”
关串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