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黄河三角洲的西南李村,在抗日战争中,是闻名清河抗日根据地的模范村,是保护抗日武装力量,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堡垒村。这个村的共产党员、干部和群众,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紧密配合八路军的地方武装力量,英勇战斗,前仆后继,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人民战争的颂歌。
建立党组织 成立新政权
从东营市西城出发顺郝纯路,向西南方向行15公里,跨过麻湾引黄干渠(原打渔张四干渠),向东行1公里,便是西南西李村。西南李村原属博兴县,1942年划归广、博、蒲三边,1944年归属蒲台,1956年随着蒲、博两县合并于博兴,1984年属于牛庄区,1987年牛庄、东营两区合并后,隶属东营区龙居乡。
在抗日战争时期,西南李村是由小张、褚家、南李三个自然村组成的行政村,当时有230多户人家,900多口人,9000多亩土地(其中荒碱地占三分之二),牲畜180余头,大车18辆,是一个贫困的村庄,但这里的群众却是勤劳、勇敢、善战的。
抗日战争时期的1940年到1943年,日本侵略者先后在西南李村周围设碉堡、安炮楼15处之多,敌人把他们直接统治的村称“爱护村”、“良民村”,并在周围挖上又深又宽的封锁沟。离西南李村最近的据点仅6公里,最远的也不超过15公里。不甘受统治、凌辱的西南李村,便成了日伪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先后20余次到西南李村进行扫荡,烧、杀、抢,无恶不作,妄图把这村的人民压服。
1940年农历8月24日,我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基干一营和清河区青年营进驻了西南李村。群众过去只听说有一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英勇善战,和穷苦人民心连心,这次亲眼看到的部队,真是名不虚传。他们对待百姓象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嘘寒问暖,鼓励群众团结抗日。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西南李村人民,把八路军看作靠山,当作救星,全村呈现一派军爱民、民拥军的动人景象。在部队的支持和领导下,首先开展了反恶霸、反封建势力的斗争,清算了伪村长李经章欺压群众为敌效劳的罪行。在群众激奋、踊跃参加斗争的前提下,民主选举,建立了村政权。第一任村长李永修,自卫团长李洪岭(即李子元),妇女抗日救国委员会(简称“妇救会”)会长李张氏(李在洲之母),农民抗日救国委员会(简称“农救会”)会长李龙溪,职工会会长李聚业,青年抗日救国委员会(后改称青年抗日救国先锋队简称“青抗先”)会长李兰章(后李子元任),副会长李宝德,儿童团指导员褚洪顺,儿童团团长李存秀。西南李村在周围几十里的敌占区里,第一个建立了共产党领导的新政权(向北三公里的徐家、林家就是伪十六旅三团成建基的地盘)。
西南李村在1941年春建立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李子元是第一名党员。1941年7月以后相继加入共产党的有张玉选、张长征、李纪元、李德全。11月,区委书记田浮萍来到西南李村宣布西南李村党支部正式成立,由李德全、张长征、李纪元组成支部委员会,李纪元、李德全先后担任支部书记。1942年春发展了批党员,他们是:李德顺、李景福、李兰章、李荣魁、李秀章、张元荣。是年秋又发展了批,他们是:李龙溪、李占一、李忠元、张元良、张金宝等。1943年发展的党员有李瑞章、李荣起、李殿奎、褚式武、李忠臣、李松山等。从1944年起,支部书记先后由李秀章、李龙溪担任。
党组织的壮大和抗日村政权的建立,给西南李村注入新的活力,从此,这个渤海平原上的偏僻村庄,充满着光明和希望,充满着团结抗日的热烈气氛。
军民并肩 除奸抗日
1942年中共广、博、蒲三边工委和三边政府成立,西南李村成了三边工委和三边政府主要负责同志活动的中心。三边工委委员宣传科长田浮萍、三边工委委员青救会会长伊觉非,经常到西南李村指导工作,三边特务队的一切活动都离不开西南李村的基干自卫团和青抗先。他们以西南李村为依托,以村中的基干自卫团和青抗先为骨干,军民并肩,经常给出来扫荡抢粮的日伪以出其不意的打击。对那些侦探我军情、资助敌人的铁杆汉奸,实行严厉镇压。
我三边特务队刚成立时只有7人,西南李村是他们的根据地。第一任队长是李国华(后李病宋鲁源接任),指导员李子元。当初清河军区仅发给特务队一支七九步枪,还没有子弹,是李队长从博兴带来三支折枪,30多个手榴弹。他们是靠夺取敌人的武器来武装自己,消灭敌人的。
特务队成立后的第三天,据情报得知伪十六旅八区区中队长张家修,要带兵到张家庄去赶集,特务队决定在初家以北谷子地里潜伏,截住这些汉奸,夺取枪支弹药,伏击行动由指导员李子元、队长李国华带领,西南李村的李洪明、李星奎、李明远参加。他们路经纪家村时,走在前面的李洪明发现有10多名汉奸在村长家门口喝水,他大喊一声:“队长,他们在这里!”并随手扔出一颗手榴弹。敌人对这突然袭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扔下武器狼狈逃窜。这次战斗缴获了一批子弹和手榴弹,虽然战果不大,但为当地军民壮了胆,给了自从修据点来肆无忌惮的鬼子汉奸一次不小的震撼。
1942年夏天,郝家、张许、小刘等据点的鬼子连续到西南李村骚扰,一天拂晓对西南李村进行了突然袭击,扬言要“灭特务队,活捉李子元。”他们向村内扫射许久,进村后连特务队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就把14名群众抓到据点里。全村180头牲畜全被牵走,抢去的物资装了60多辆大车。
经侦察,敌人对西南李村的几次袭击情报,是张许村的汉奸曲文成提供的。曲是万家村人,家中有一老母,家境贫困,曾在西南李村当过长工,对本南李村的情况很熟悉,他自1941年当了日伪的秘密侦探后,向其主子提供了大量我党我军的情报。对这个罪大恶极的民族败类,群众早已恨之入骨。1942年10月,西南李村青抗先配合三边特务队,经过周密安排,在曲文成的家里将其抓获。曲文成死心塌地甘为日本侵略者当走狗,出卖民族利益,让人民蒙受了巨大损失,罪不容诛,经抗日政府批准,在西南李村召开群众公审大会,处决了这一害人虫。还有一个铁杆汉奸是郝家据点伪军刘佩臣部办公室主任张子诚,对西南李村的袭击,他是带领人。三边队长宋鲁源与西南李村青抗先李德全、李洪明、李身修商量,必须也把这一祸害除掉。在侦察好张的情况后,他们于11月24日晚从十一图村越过敌人封锁沟,到了郝家张子诚家,先搭人梯把李德全、李洪明、李身修送上房顶,又由李身修手把手把李德全、李洪明送到张的院内,李洪明一脚踢开张的房门,见房内无人,揭开炕席一看,原来张子诚听见动静,没来得及穿衣服,赤身藏在炕洞里,他们未动一枪一刀,活捉了这个汉奸,当时敌人又在扫荡,没开公审会就地处决了。对这两个汉奸的镇压,大刹了日伪的嚣张气焰,从此,这两个据点的日伪,再未敢进犯西南李村。
西南李村的青抗先还经常配合特务队三边中队及清河军区的部队进行战斗。1942年秋,李德全、李星奎、李善修,想在龙居集活捉日本高级特务山岸,去了两集没见着日军,这天正发现两个汉奸侦探在集上,他们当即决定,先抓住这两个汉奸再说。李德全等便到龙居村外埋伏下来,等两个汉奸到达时,他们三个突然扑上去,敌人束手就擒。这两个汉奸一个叫张松林,一个叫王同训。张松林经教育,放回据点,以后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王同训坚决同人民为敌,经上级批准立即处决了。1943年,西南李村的青抗先还配合特务队宋鲁源等5名同志到史口集利用指东打西的办法,吓跑了正在集上抢东西的伪军刘佩臣部的一个连。同年秋,西南李村青抗先配合特务队攻打过西三里庄据点。在配合清河军区基干营攻打龙居据点时,因炸药出了问题未能成功,但把敌人吓跑了。
1943年夏天,据侦察伪蒲台县大队的李汝珍经常到各村催粮催款,并常赶西史集。特务队利用关系在集上找到了他,一队员把枪往其屁股上一顶,令其到村外走一趟。李汝珍不敢怠慢,随特务队来到村外高粱地里。宋鲁源向李阐明了我党的政策,并给他指出了悔过立功的前程。他如实提供了伪蒲台县大队一班人在曹店防汛屋子驻防的情况,并答应立即带路去袭击。一共去了11人。其中8名是西南李村的青抗先队员。特务队仅去了宋鲁源、李子元等3人。他们分成两路:一路是宋鲁源、李星奎、郭光录等,由李汝珍在前面带路;另一路是李子元带领,走黄河大坝内侧,便于隐蔽。当接近目标时,李汝珍发现流动哨是王洪祥,上前介绍说:“他们是我的朋友,赶集回来口渴了,想喝点水。”王见是自己人领着未加理会,宋鲁源他们直扑伪军驻防处。正在门过道内安闲乘凉喝水的伪军,见事不好,慌忙往西屋去拿枪,特务队员当即扔出两颗手榴弹,埋伏在大堤下的李子元等听到爆炸声,高喊着缴枪不杀冲了上去,冷不防地袭击,敌人乱了阵脚,没顾上拿枪就逃跑了。战斗迅速结束,缴获步枪12支,子弹100余发,俘敌3名。
西南李村的青抗先除配合特务队,清河区基干营除奸、作战外,还经常利用多种形式瓦解敌人,如到敌据点附近贴大标语、散发传单,利用青纱帐或晚上对据点上的伪军喊话等,并不断破坏敌人的交通通讯设施,敌人白天挖封锁沟,青抗先晚上带群众给垫平,搞得敌人手忙脚乱,穷于应付。新村政权成立后,就召集8个闾长进行了7天教育,检查了过去少数闾长畏首畏尾暗中资敌的行为,从此全村群众意志统一,都积极投入了抗日的行动。
减租减息 巩固政权
1942年秋,西南李村在三边工委委员、组织科长张彪帮助下,率先于其他村搞了雇工增资、减租减息运动。当时的政策是:增资,一个年富力强的雇工,每年所得钱粮能维持一个半人的生活;年老体衰的雇工酌情减低。凡原定钱粮不足上述标准的,要适当增加;减息,即不管原定利息是多少,一律改按一分半息偿还。这一工作是紧密结合反霸斗争进行的。在党支部的领导下,以职工会为主,以自卫团、青抗先为骨干,充分发动群众,对有雇工、放高利贷的十几户,先是个别教育,对那些经教育自愿增资、减息减租,拥护政府政策的,给予鼓励。如地主李龙江,既有雇工也有放债,但经教育思想转变很快,他再三请求政府、群众帮他改正剥削思想,并自愿献粮捐款支援抗战,取得了上级政府和群众的信任,成了我们的同路人(解放初被选为蒲台县第一届各界人士代表会议的代表)。对那些屡教不改,还找各种借口进行抵制,讨价还价耍赖的,连同他们曾有过的破坏活动一起清算,发动各群众团体敲锣打鼓上门,召开群众大会进行说理斗争。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通过增资和“双减”斗争,雇工获得了增资利益,雇农得到了实惠。广大农民政治上翻了身,给了地方封建势力以沉重打击,激发了广大农民对敌斗争,搞好生产,支援抗日的热情。
经过减租减息的群众运动,西南李村的党支部更加坚强,村政权更加巩固,广大群众的心更和共产党八路军连在一起了。从1940年建立的新政权,领导群众做了大量抗日工作,取得了显著成绩。1942年,根据对敌斗争形势的要求,在三边工委负责人张力生、田浮萍、宋鲁源、伊觉非等同志的领导下,对西南李村的党组织和村政权又作了调整,李德全任村党支部书记、副村长,李润德任村长,李荣魁任自卫团长,李兰章为青抗先队长,李纪元为青救会会长。当时各抗日团体既有分工又有合作,在开展对敌斗争和各方面工作中都起到了骨干带头作用。
自卫团:负责镇压敌人,保卫人民的安全。他们昼夜站岗放哨、观察敌情,破坏敌人的交通、通讯设施,挖掘抗日沟,对付敌人的扫荡,配合部队打击敌人。
妇救会:她们的任务是带领妇女求平等、求解放,动员参加抗战,搞生产支援前线,进行反扫荡。她们工作积极认真,首先动员了全体青壮年妇女剪发放脚,200多名文盲几乎全部参加了识字班,学文化、懂道理,冲破了封建枷锁。她们自愿动员自己的丈夫、儿子参军参战,做军鞋军袜缝制慰问袋;她们帮驻防的部队烧火做饭洗衣服,照顾伤病员。西南李村的妇救会在抗日中贡献显著,评为边区的模范。
青抗先:是一支半武装性质的青年组织。他们这些热血青年,组织行动军事化,边生产边训练,随时配合地方部队打击敌人。1943年春,三边工委负责人伊觉非在村长李润德家召开周围五、六个村的青年干部会,许家据点敌伪从抗日沟里偷偷窜进村子,被青抗先队长李兰章、队员李星奎发现,他们一面鸣枪阻击,一面派人报告。参会人员立即突围转移,在他们的掩护下,仅伊觉非同志的帽子被子弹打落,没一人伤亡。那时李纪元、李星奎、李德全、李明远、李洪明等,经常配合三边特务队到敌人的据点附近侦察、除奸、消灭小股敌人,每次任务完成很出色。西南村青抗先是三边地区模范。
儿童团:那时进行抗日救国教育常是以儿童团为重点,以学校为中心,教育他们大学大唱抗日歌曲,为夜校、识字班当小先生。西南李村的儿童团特别活跃,每逢召开村民大会,或者过年庆节,先是儿童大唱抗日歌曲开路,其他团体跟上,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虽是艰苦的战争年代,村中却是一片欢乐气氛。儿童们还手握红缨枪,在街头巷尾站岗放哨,盘查行人,要路条,可疑的人进不了西南李村。在减租减息斗争中,儿童团在党支部的领导下,向一些顽固地主、富农展开了面对面的斗争。他们那种不怕得罪人,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的精神,受到了村党支部和群众的赞扬。
在那战争年代,西南李村还建立了吕剧团,西南李村在抗战前就有演梆子、京剧的基础,八路军来到西南李村后又活跃起来,改演吕剧。吕剧班子完整,角色齐全,有青衣褚殿阁、花旦李洪明、老生李善修、花脸张金宝、小生李中元、文武全才的李龙池。党支部加强了对剧团的领导,李子元、李德全、李秀章亲自组织编导节目。剧团除演《休丁香》、《朱买臣休妻》、《水漫金山寺》等移植的传统节目外,还演了《庄阎王》、《大扫荡》、《破除迷信》、《老俩口顶嘴》、《参军》等宣传抗日救国的新节目。剧团不仅在本村演出,还到邻村或区县演出,受到当地群众的欢迎。西南李村吕剧实际上是一支抗日工作宣传队,对动员群众支援抗日战争起了积极作用。
参军参战 多做贡献
在抗日战争中,西南李村的共产党员和干部群众,不仅同八路军及其地方抗日武装并肩作战,还积极开展大生产运动,每年支援抗战粮食50万斤,布匹万余尺。1944年西南李村划归蒲台后,张玉珠曾被选为全县的劳动模范,1945年春,蒲台县政府奖给他一头大黄牛。
为了阻止敌人扫荡、抢粮,便于我抗日军民活动,西南李村改造地形,大挖抗日沟也是首当其先。从1942年开始,就和东面的西庞、陈庄,南面的方家、大张、盐索,西边的魏家庄相通。还密密挖通了北面属敌伪统治的徐家、林家两村,形成了一个四通八达,能攻能守的要地。
1945年正月大参军时,西南村自愿报名的37人,为蒲台四区第一名,批准正式参加部队的20名。在未到达部队前,连、排、班级干部由自己配齐,指导员李德全(后为福州军区后勤部副政委,现已离休),副连长李占一(后为济南军区装甲兵装务部副部长,现已离休),李星奎为一排长。一个村有这么多青年参军,在全县也为数不多,对全县大参军起了带头作用,县奖给西南李村“参军模范”大红旗一面。
西南李村是一个英雄的村庄。为了消灭日本侵略者,他们不惜任何代价,有的献出了生命。当我们回忆这段抗日斗争史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在悼念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们,也在思慕那些勤勤垦垦、出生入死为革命,奋斗一生的老前辈。
三边工委组织科长张彪同志,临淄县人,思想敏锐,精明强干,工作积极认真。他经常只身深入敌占区,进行党的发展和整顿工作。1943年春,一天他到西南李村开党支部会议,被敌人包围,为掩护其他同志在西南李光荣牺牲,时年23岁。
褚殿宝,被敌人包围后,为给张彪同志和支部成员送信,掩护同志们突围,和张彪同志一起牺牲,当时他任本村村长,年42岁。
李星奎,从小跟伯母长大。1941年,在青抗先中最为勇敢,经常随同三边特务队到敌边缘地区侦察、抓舌头、除奸。1942年秋,在本村被敌人逮捕,当时敌人以为他是八路军,就吊起来灌椒水,又带到据点严刑拷打,但他始终未泄露任何秘密,后他伯母托人把他保了回来。李星奎回来后,直接参加了三边特务队。1945年在渤海军区直属团任一营一连副排长,在攻打寿光赵家庄子的战斗中,光荣牺牲,时年24岁。
李兰章同志在广饶五村、遭特务袭击,光荣牺牲。
西南李村这抗日“堡垒村”的一页光荣历史,西南李村群众的抗日英雄业绩,应载入史册,让子孙后代永志不忘。
作者简介:
褚洪顺,博兴县政协常务委员
李存秀,山东省政协副秘书长